周清潭带着他们进了一处厢房,自己出去叫来仆人安排沐浴和新衣。
想了想,自己找把剪刀,去小花园把开的还不错的花剪了十来枝插瓶。
菱角呆呆的看着手里的花,问堂远道:
“老三,这玩意儿跟山上的不一样吗?
栽院子里就娇贵了?”
堂远挠挠头,他也没看出来这花有啥特别的,但万一是周家哪位的心头好呢?
“我记着,山上好像没这个颜色的。
哦,对,还比小七摘的大。”
“小七啥时候摘菊花了?”
堂远拱着眉道:
“晒了一堆用来泡茶的,你忘了?
菜园子还栽着一丛,是你帮她挖回来的。”
菱角道:“那不是蒿子?我还以为用来熏蚊虫的……”
周清潭嘱咐匆匆而来的管家:
“去请我爹到书房,就说我有重要的事跟他说。”
管家又匆匆离开,沐浴更衣,周清潭要走了菱角手中的那朵菊花。
书房中,听得儿子说的消息,周地主果然没功夫心疼自己的宝贝。
一大清早把周家院子里的仆从指使的鸡飞狗跳,就怕那个什么宁州君要他捐粮捐家底儿。
周清潭从书房离开,偷偷松了口气。
菱角和堂远喝了一肚子茶水,腹内没食儿啊,水一下肚,那是什么声儿?
这屋子安静的,让姐弟俩还有点尴尬。
等到离开周家,菱角忍不住问周清潭:
“阿青啊,那菊花到底咋回事?”
周清潭淡笑着道:
“那是我父亲心爱的一个品种。
说到底,也不过是花草。”
菱角满是不好意思道:
“给你添麻烦了,还好我没连根拔。”
周清潭神色中带了点顽皮道:
“不用担心,我把他那几朵开着的都剪了,没人知道是你揪的花。”
心里则在对自己嘀咕:幸好你没这么干,可真是个姑奶奶哟!
菱角姐弟俩一愣,而后三人相视而笑。
堂远不由得好奇:
“你把剪下来的花放哪了?”
周清潭道:
“找了个好看的瓶子插起来了,就放在我爹书房的窗台上,哈哈哈~”
菱角:“你爹不会打你吧?”
周清潭摇头,忽然摆正了神色:
“白狼县将面临兵祸,这消息可比他的一株花重要多了。
你们回去路上要小心。”
告别周清潭,两人翻山路回家。
途中其实还碰见了张汉的人,他们从百姓中来,再装做百姓,也已有些不同。
匆匆打过照面,菱角二人用最快的速度回家。
卢守田和刘江、范传德也去了县城,但是半天一宿了,还不见人回来。
几家人找到叶家,菱角他们回来时,大哥正在跟他们“讲道理”。
范老太今年腰不怎么好,见到菱角,撅着屁股过来质问:
“叶二丫,看见我家传德没有?看见没有啊?”
姐弟俩摇头,是确实没看见村里人。
他们直接去的聚闲帮,然后直奔城门。
就算后来被困在城里,也是在周家的铺子里待到半夜。
卢守田的娘子虽然着急,但是说话语气还算不错。
“叶三弟,真没看见你卢二哥吗?
县城就那么大呀……”
堂远摆手让二姐带东西先进屋,剩下的交给他。
“你们先别急,现在县城只是关了城门,我看他们也没有强行攻打的意思。
让我先歇会儿,等后半晌,我再去打听打听。”
让他们去县城找人?那是不敢的。
也只能先这么着了,毕竟叶青竹当村长一天,村里有事他就得管。
堂远也是熬了一天一夜的人,浑身疲累,说几句话都快耗干了他的精气神儿。
除了自家兄妹,屋里还有万成爷俩。
人虽然坐到自家炕上,但是谁都不敢睡。
万成不敢跟的太近,但是白狼县的地形在他心中。
能保证这么多人安营扎寨的地方,也就仙人台和龟背山附近。
龟背山在县城的另一个方向。
仙人台距离县城还不到二十里。
村里的三个人极有可能被困在县城没出来,只是菱角他们俩刚好没碰上。
刘江他们仨一看就是附近的山民,就算遇到宁州的大军,也不会被太过为难。
万成道:“后晌我跟老三一起出门。
青竹,你们休息一下,现在还不到紧张的时候。”
心里的石头不落地,怎么累都是睡不实的。
万成午时末来叫堂远出门,家里几个都是醒着的。
雨停之后,阳光暴晒,又潮湿又闷热。
福禄跟长久头挨着头,想要找个什么地方藏粮食。
被雨淋到的麦穗,都有了发芽的趋势。
唉……要是有合适的地方,叶青竹和盼儿肯定连夜就把粮食扛走了。
干巴巴等着最是磨人,每个人都找了点事情做。
逃难这件事,他们熟啊。
甚至把必要的东西都包好了,只要情况不对,他们拿上东西就能跑。
就是家里的房子和地,怎么想都难舍。
盼儿从房梁上取下一团麻线,边剥成丝细,边想着各种不好的可能。
盼儿的经历,让她遇事习惯往坏了想,越想越心慌。
手中的麻线一团乱,理都理不清。
雅儿也没好到哪里去,喂兔子就拿了一小把青草。
饿急了的兔崽子可不管,张嘴咬了雅儿还放肆的叫唤几声。
雅儿吃痛收回手,食指靠近虎口的地方都流血了。
小姑娘嘴上凶狠道:
“就知道吃,胆大包天!
等着,明天就把你们炖了!”
用冷水冲洗一会儿,自己上了药。
待看见五姐身边的一堆乱麻,小大人似的叹气。
“五姐,想什么呢?”
盼儿都没意识到谁在跟她说话,或者说,发觉了,但是反应迟钝。
“咋办呢?
好好的为啥要打仗?
你说他们在自己家待着不行吗?
有那么多力气咋不去开荒种地?!”
盼儿越说越气,雅儿连忙过去半抱着五姐。
“五姐,你有钻牛角尖了。
还没怎么样呢,别自己吓自己好不好?
你看,兔子咬我~
晚上咱们吃兔子呗?”
盼儿抓起妹妹的手,凑到窗户那边仔细看。
两三个月的兔子,牙齿还真锋利啊,小妹的手上直接就是个小肉洞。
“吃!哪只咬的?我现在就宰了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