雅儿最终还是如愿随姬恒安远走天涯。
柳承与她彻谈,心知无法扭转。
那夜,东屋的灯亮了一宿。
据柳承转述,雅儿对姬家主仆都无旖旎心思。
就连福禄都问出声:
“小七竟然真的只是为了一手医术?!”
柳承无奈点头。
“我连审问犯人的手段都用了几个,确定小七就是这个想法。
姬先生是咱家恩人,咱没理由阻拦不让人家云游天下啊。
小七这孩子,我也没想到她会长成这样,痴儿!”
叶青竹跟娘子对视一眼,猜七猜八,全都白瞎。
临行前,兄弟几个齐齐地拜访姬先生。
自家小妹无礼难缠,他们只能厚着脸皮求姬先生照顾小姑娘。
姬恒安成长的环境中,更加在意男女有别,名声之重,岂能衡量?
“雅儿是个好姑娘,我也算看着她长大的。
此行,她或许一时新鲜,过不多久可能就回来了。”
鬼卿撇撇嘴,主子这话说得好没底气哟~
那小丫头怎么可能一时兴起?
要是主子没有离开的打算,她也就老老实实待在村里了。
主子要出门游历,她都双眼放光了好吧?
临走那日,村里好些人出来相送。
这几年还算风调雨顺,大病小情,全赖姬先生在。
他这么一走,归期不定,受过他恩惠的人可不是要过来送送嘛。
只是叶家小七丫头是咋回事儿?依旧笑眯眯的,她咋没哭呢?
等姬恒安上车,雅儿利索的跳上另一侧车辕,挥手跟家人道别。
啊这……
不管谁来打听,叶家人三缄其口,连阿逃这个孩子也是如此。
村里人这时候才有点内容丰富的猜测,只是没人敢在叶青竹他们面前说而已。
雅儿好歹是跟家里明明白白说了要走的,罗鸢这丫头,胆子是真的大。
不知怎么弄到的路引,雅儿前脚刚走,她就不见了。
余四娘心急火燎找到叶青竹,万成打听一圈,只知道罗鸢路过镇上。
叶青竹带着他们二人去县衙。
崔良澈那么一查,那日他休沐,手底下人给了罗鸢路引。
余四娘双眼一翻,万成没控制力道,掐着她人中吼:
“你别现在发晕呐,人还得找呢,去哪儿了?”
余四娘抽了好几下才能正常说话。
皇帝要在民间采选一批宫人,还明确了只要民间女子,官员世家这种有关系的,一经查出,全部流放边关。
白狼县多偏僻啊,消息传过来的时候,基本没小县城什么事。
罗鸢也不知是咋想的,得知雅儿要跟姬先生走,她反而更向往皇帝住的金窝。
余四娘总劝她安稳嫁人,怎么就离家出走了呀!
柳承召集人手,带上匆匆临摹的几张画像去追。
一行人无功而返,出了白狼县,就不是柳承该活动的地界了。
余四娘想死的心都有,好不容易把闺女养大,她却不要家了。
万长久担心妹妹出意外,她可不像小七妹似的啥都会一点,罗鸢就是个傻大胆儿。
福禄和长久一合计,还是俩人结伴去追吧,多少路上有个照应啊。
阿逃七岁时,身后已经有有一串小尾巴。
叔叔家的,姑姑家的,还有姨母家的。
这些孩子们一来,王金枝得给小孩单放两桌才够。
叶青竹撮合下,王金枝的幺妹与黑豆儿成了亲。
在大湾村待了这么久,黑豆儿知道王家没儿子。
入赘之事,还是他自己提的。
王小鹅就在棚屋那片改建了房子,算是给小两口准备一个窝。
黑豆儿老家那边,送去了五两银子,并各色喜饼布料。
王小鹅的三个姑爷跑前跑后帮了大忙。
黑豆儿以后就是王家人了,人们习惯了这么喊他,甚至许多人都不知道他本名叫啥。
堂远家的孩子能离人后,这两口子又开始了奔波在外的生活。
容老爷不好在叶家久住,每次对着小外孙依依不舍,鼻涕一把泪一把。
临走还要对容时遥骂骂咧咧。
容时遥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,每每从外回来,必然是大着肚子的。
区别无非是肚子大一点小一点,季节冷一点热一点。
当然啦,每次叶堂远都躲不过一顿好打,用的还是那根粗荆条。
村里人最喜欢看这哥俩满山跑了。
每当这个时候,就是全村的育儿大会。
各家把调皮孩子拎出来,不听话的,也让村长撵一撵,看你能不能跑上十里地。
容时遥生第二胎的时候,叶青竹想着早点给衡州去信。
这么多年过去,他轻易也不再想当年老三成亲的事。
只是没想到容老爷依旧没赶上闺女生孩子。
那年雨水多,路上泥泞。
恰好容时遥第二胎比预计的早几日发动,容老爷到大湾的时候,又听了女儿女婿的各种笑话。
老头儿本想找女婿兴师问罪的,孩子往他怀里一塞,啥男人唱曲儿助产啊,都抛九霄云外去喽。
容时遥的第二个孩子,是她爹给取的名。
众人都以为小老头儿会按照容家那边的排行,顶多给孩子留个叶姓。
不想他憋了两天一宿,给第二个外孙取名平润。
族谱之上,再添一笔。
叶青竹抚摸那上边的每一个名字,枝繁叶茂,大概如是。
五年匆匆,大湾村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。
沃土绵绵,房屋错落。
原来的老槐树还在发新芽,而树下的石屋,仿若无字界碑。
那处空地如今热闹得胜过野鸡岭镇。
来往宁州的客商,多会选择在大湾村寻一处空屋休整。
村里有不错的美酒,山上有随便打的野鸡山兔,若是想要换身干净衣裳,村长家就有代卖。
这五年间,罗鸢没有回来,但是福禄和长久的信一直没断过。
皇帝确实要选民间女子入宫,罗鸢一无所有,自然挤不进去名单。
西南战报入京,本与罗鸢一个小女子无甚干系。
叶青竹收到信时,已然是长久他们仨裹挟在大军之中,西南啊,距他们几千里之远。
余四娘再无心思养猪,日日等着女儿的消息。
叶青竹的牵挂不比余四娘的少。
叶堂远这些年尽量把铺子连成网,目的就是为了及时得到弟弟妹妹的消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