盼儿在杜家借住过,跟杜筱和说话更亲密些。
“筱和,就用嘴谢谢呀?”
“这么跟姐姐说话?嗯?”
“什么时候你进了叶家的门,我肯定不算细账。
现在嘛~嘿嘿,还不快快掏银子?”
杜筱和装作摸遍袖口和腰间荷包,两手一摆:
“记我账上,今日出门匆忙。”
盼儿狡猾捉住杜筱和不放,威胁她道:
“没带银子是吧?
那我找人给杜叔送信啦。
你这个大女儿,怎么也值二斤羊骨吧?”
杜筱和不敢太大动作,就怕旁边的叶二姐躲闪不及。
“好好好,你尽管去送。
正好我也看看,我在我爹心里几两重。”
菱角吧唧嘴不说话,还得是亲妹子啊!
盼儿也是愁的。
冬季漫长,能有多少东西吃啊?
就算她会一百种做法,也得二姐吃不腻才行。
鸡鸭猪鱼蛋,周家能给的都给了。
这要不是看见杜筱和,还忘了杜家养着不少羊呢。
现在又是羊肉好存放的时候,一定有剩下的羊骨。
杜乡印亲自送了四斤半的羊骨过来,当然周清潭也是给了钱的。
至于那小册子,阿清说了八百句是送的送的,杜乡印偏不信。
无法,他只能找来单子核对,果不其然就是不在其中。
杜乡印谢过他们兄弟的这份心。
他们两口子如何想的开,也不如给女儿找的婆家不介意。
他绝户就绝户了呗,只要孩子们有个着落,这辈子也值了。
当晚,盼儿用羊骨吊了一大锅汤。
晚上架了木头小火熬着,一夜过后,满院子都是香味儿。
盼儿用小锅盛了汤,取出细面做成面糊,一点点淋在翻滚的肉汤里。
拇指长面疙瘩,配上白菜心和羊骨汤,别提多香了。
盼儿担忧地看着二姐,再吃,她都要走不动路嘞~
“二姐,别吃了……”
“嗯,最后一碗。”
菱角不吐了以后,是一家子坐一起吃饭的。
盼儿不知道怀孕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怪,大嫂为何不这样?
陈氏跟周丰年商量着,要不请个郎中过来给看看?
孩子太大了也不好生啊。
菱角被强行带离饭桌,几次回头张望。
盼儿赔笑道:
“这……第一顿新鲜,下次应该就不会了。”
她说得好没有底气。
陈氏心道:还是年纪小,脸皮也薄啊。
“五丫头,她那是两个人吃呢。
孩子你别怕啊。”
“哦,我怕二姐肚皮撑破。”
“哈哈~哪里就那么容易的。”
盼儿知道双身子的人能吃,只不过多数人家,是吃不起的吧?
二姐夫一家看中二姐,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。
她莫名就想到了她亲娘。
万一生下来是个女儿,周家人会不会很失望?
继而将一两分怨气对着姐姐发,那以后的日子也不会舒心呀。
从蜜罐到平凡,她那个性子,会接受吗?
小小姑娘,倒是操着老母亲的心。
人家菱角溜达几圈,都回去睡下了。
她倒好,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圆月清冷的光,强行透过窗纸,吸引少女剖开掩藏最深的心事。
崔良澈的种种,超出了作为四哥好友这个身份的界限。
除自家兄弟姐妹外,她更喜欢不远不近的距离。
再碰上第二个苑可斯,她也是会疯的。
再翻个身,细想崔家人,他又是与四哥同为吏员的人呢,是自己想太多了吧?
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姑,凭啥怀疑这么多?
人家是看在四哥的面子上,换做平常,自己都入不了他的眼吧?
裹着被子坐起身,盼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。
今夜怎么就想起崔良澈了呢?
这炕也是,比前几日还热,让人难入睡。
折腾到快天亮,盼儿也就浅浅眯了一会儿。
早上喝的小米粥,咸菜是盼儿自己做的。
饭桌上二姐面色红润也就罢了,二姐夫这容光焕发的样子,好可疑啊。
盼儿端起碗喝粥,大眼睛还一遍一遍扫着这对夫妻。
周丰年在桌下捅捅孩子他娘,陈氏提起要进城买布料。
“五丫头啊,今儿风小,咱去县城逛逛去。
你二姐的衣裳小了。”
盼儿转移了注意力,点头应答:
“好啊,正好我力气大,伯娘要买多少我都搬得动。”
“哈哈哈,哎呦,你这小丫头,害怕我亏待自己儿媳妇呢?
放心,等会儿你能拿多少,伯娘都掏银子,绝无二话!”
“嗯嗯嗯!如此可太好了,二姐用不完,还能给孩子用。”
“你这个小算盘打的……”
米粥不顶饿,独独菱角面前放着实心儿的蒸饼。
周家不是做样子给盼儿看的,吃穿上确实没有少了菱角什么。
县城的布庄有好几家,陈氏全都走了一遍。
盼儿跟着她又学了个新技能——攀亲。
周家在白狼县好几代人,积攒下来的关系很杂。
叶家是新来的不假,但现在跟周家成了实在亲戚呀,以后来布庄,那也是能捋一捋的。
陈氏顺带着教她:
“外人看着周家田产铺子都有,当我们用银碗铜勺呢。
其实伯娘跟你说,日子不是那么过的。
有也好,无也好,这一辈子过的是咱们人本身,不是那些金银。
当然啦,你周伯父喜欢菊花,不是多贵重,那我就随他去玩。
哼,他要是养小女子,跟有些权贵一样败家……”
陈氏高抬着下巴对盼儿道:
“头脑得清醒,知道了不?”
盼儿张着嘴巴呆住了。
“啊、啊?”
陈氏笑着拍了下盼儿的后脑勺,说了句:
“你比你二姐还是差了点儿。”
盼儿怀里抱着几匹布,心里还在琢磨陈氏的话。
周伯娘难道是在说她脑子不清醒?
本来前一夜就没睡好,被陈婉婷几句话冲击下,盼儿脑子里在搅糊糊。
所以,崔母喊了她几遍,她都没听见。
还是陈氏问盼儿:
“你认得那个妇人么?是不是叫你的?”
盼儿顺着她指的方向,看见了崔良澈的娘。
“伯娘,我过去说几句话就回。”
陈氏道:
“左右无事,走吧,咱们一起。”
崔母急啊!
这谁啊?
买的布都是年轻小姑娘的花色,还有说有笑的,谁来挖墙脚了?!